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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一天赚几元钱,到一幅作品卖300万,这个小众行业急缺人手

发布日期:2023/6/1 11:26:30 浏览:48

从一天赚几元钱,到一幅作品卖300万,这个小众行业急缺人手

从牡丹到星辰。

文/吴鹤鸣

编辑/郑亚文

很难想象,张雪家的仓库里大多是他和母亲薛金娣的苏绣作品,价值不菲,如果论作品和技法,薛金娣可以说是当代苏绣的代表人物。

张雪家做的是苏绣和苏绣衍生文创产品,价格从几百元到几百万元不等,展厅里放着的一幅薛金娣绣的《千里江山图》,有人出价100万元,他们也没有答应出售。

张雪

张雪上学时是学霸,大学专业是国际贸易。毕业后他放弃知名企业的工作机会,和国外名校的奖学金,开始跟母亲学习苏绣,至今已经12年。

他本有机会走另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。张雪的作品选择的题材和传统苏绣上注重花鸟和山水不同,他常常会用更具年轻审美设计感的画面打动客户。

这些年张雪陆续走上《国家宝藏》《中国诗词大会》《百家讲坛》等电视栏目,多幅作品被单霁翔、郎平、李前宽、张国立等名人收藏,与网易、腾讯、阿里巴巴、别克、耐克等知名公司和品牌开展跨界合作。

他想拓宽苏绣的消费群体,将市场做大,也能激励更多人从事苏绣工作,解决今后可能无人可用的问题。

是艺术,也是生活

薛金娣的艺术馆在苏州绣品街主街的一个拐角处,周围一圈都是高档绣品馆。展馆平时不接待散客,只有老客带新客,来了一般都会成交。少则上千元,动辄上万元。有些预定的绣品可能要等上几个月,复杂的作品要等一年。

苏绣中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绣线甚至还能再分出256份来,已经细到几乎风一吹就断的程度,有时候因为一根线的变化,就会导致作品失败。这极其考验手艺人的技法和眼力,所以连续刺绣的时间久了,很容易患眼疾。

街头店铺临近太湖大道,早年太湖大道还没修成时,大家要绕一圈才能出镇湖。老店铺的位置其实是当时的街尾,是最差的地理位置。太湖大道修成之后,这里却成了主街的入口。

张雪刺绣作品

绣品街上卖的都是苏绣,或是和苏绣相关的产品,零星开着几家缂丝店铺和裱框店铺。2000年政府开始装修绣品街,这些年随着生意渐好,主街两侧延伸出两三条小街道。街上的店铺租虽然不便宜,但也是一店难求,这里的年产值已经超过10亿元,吸引着外来的人到镇湖做刺绣生意。

早年镇湖有八千绣娘,如今从事刺绣工作的人逐渐减少,手上有活的绣娘们年纪都不小,想要规模生产的条件越来越苛刻,所以会有个别商家拿外地的绣品在这里售卖。

那时候镇湖几乎所有会刺绣的绣娘,都会早起来到镇上的发放站门口排队。清晨五六点时,刺绣厂会派发刺绣订单,有绣猫的,有绣牡丹的,各种题材都有。

当时年仅十二三岁的薛金娣,已经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绣娘,绣得好,速度快。派活时,工厂总会把最难绣的给薛金娣,那时周围的绣娘几乎都大她一轮。为了绣好一只猫,年少的薛金娣会盯着真实的猫一直观察,看它们的姿态和神韵。这是薛金娣的习惯,是为了让绣品更传神。

张雪刺绣作品《枫桥夜泊》

张雪刺绣作品《二十四节气之大暑》

1982年,16岁的薛金娣考进刺绣厂,是厂里年纪最小的绣娘。已经名声在外的薛金娣,跟着厂里的师父们继续学习,等再出厂时,薛金娣已经远近闻名。

在张雪的家人看来,这是个辛苦的工作。因为活少人多,绣娘们需要在凌晨三四点就起床。领了活之后各自回家工作,一直要工作到夜里12点,完成绣品之后再交给工厂。这些绣品被卖到全世界,绣娘则按件领取佣金,一天只能挣几元钱,为了挣到这些钱,他们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。这也是张雪家里人一开始并不支持他从事刺绣工作的原因,很累,挣的很少。

传女不传男

张雪家的展馆分两层,一楼摆的大多是张雪的苏绣文创产品,有围巾、包和耳机等等,有公司想要订制时,可以挑选现成的产品。角落摆着两张绣绷,会有绣娘在绣绷前工作。

二楼则是展览间,陈列的大部分作品都出自薛金娣之手,也有少部分张雪的作品。上楼就能看到《簪花仕女图》,曾经有人出价百万想要收购,她也没有出售。休息室旁挂的是重彩的《千里江山图》,里间最惹人眼球的是耗时多年才完成的《月曼清游图》,曾经有人出价单幅百万元,全套上千万元的价格,但这套作品花了太多心思和时间,薛金娣没舍得卖。

展间里薛金娣的作品多以古画为题材,花鸟婴戏,雅然成趣。连其中的国画皴法、题跋的文字笔意、印章斑驳都一一还原,行走其间。绣品上丝线反射的光,会随着脚步变幻,生出2.5D的立体效果。看苏绣时,先远看整体的效果,再左右看它的光影,细看细节处的针法,最后再一次看它的整体,才能感受到其中的魅力。

张雪的员工顺顺把薛金娣比作扫地僧,张雪则觉得母亲更像藤原拓海,她会一直不停给自己加难度,限定刺绣的时间,薛金娣上下翻飞的手,有时候能看到重影。

在镇湖,刺绣是一门传女不传男的手艺,薛金娣在怀孕时就想生个女儿,把手艺传给她。即便生下张雪之后,心里想的也是以后教张雪的妻子,从没想过教张雪刺绣。

在从前,刺绣只是工,绣娘们以此为生,就像木匠做家具一样。镇湖的女子以刺绣为生,男子则有两门手艺,一样是种田,另一样则是木工或是瓦工等等其他工种,绣得再好,也只是熟练度的差别,大环境对刺绣手艺并不宽容,如果谁对外说自己是做刺绣的,和一般的纺织厂工人并没有差别。

生下张雪之后,薛金娣一家一直苦心经营,所以张雪从小家里就不宽裕。

上大学选专业时,张雪选择了国际贸易,他学习刻苦,每年都拿一等奖学金。真正让张雪入刺绣行做了绣郎的,还是临毕业前的一件事。

怎么让年轻人喜欢

张雪念大三那年,家里接到一个订单,要定制一扇刺绣屏风。对方专门请了第三方设计师把关设计,其实做这行的很少有商家为客户做原创设计,这次的图案设计稿却迟迟没有通过。

此时正在放暑假的张雪想帮母亲试试,他交了二三十稿,都没有通过,只能摒弃传统红木雕刻的思路,到网上找其他灵感。最终,他将青铜器上的凤鸟纹做变形处理,用在屏风上。传统雕花纹饰、技法繁复,张雪用了变形后的飞鸟纹,画面简洁干净,对方看到设计稿后立刻就通过了。

这是让张雪想要从事苏绣的原因。很多人采访张雪时,都想得到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,但张雪说,做选择的时候是整个从业最挣扎的时候。因为你知道,选择一条路时,就意味着要放弃另一条路上的东西。

他选择苏绣,放弃的是国外名校的学习机会,放弃名企高薪的金融岗位。而他要面对的是当时并不友好的环境,是大家根深蒂固的观念——男生为什么要拿起针做刺绣?

最早的几年,薛金娣在接受采访时,都会不大好意思,说自己的儿子在跟着自己学刺绣。这么多年,母子二人一直默默承受这样的眼光,母亲了解儿子的心性。

兴许是有天赋,也是张雪肯努力钻研。学艺期间,他每天早晨7点起床,一直到凌晨2点睡觉,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刺绣上。一片平绣的叶子绣到第5片,母亲说:绣得很好。能得到薛金娣的夸赞并不容易,尤其是作为她的儿子,绣娘们聚集来看,都不相信这片叶子出自张雪的手。

这个讲究心手合一,很多事就是一个顿悟的过程。平绣练习熟练了,再上手其他的针法就相对简单,张雪从此一发不可收拾。他总结出一整套苏绣的针法——在从前几乎没人做这个事,多是口口相传,他的作品《星空》里,运用了苏绣的20多种针法,堪称苏绣的教科书——要知道,现在大部分苏绣作品中用到的针法,往往都不超过五种。

张雪不想再用传统的画面制作苏绣,满满当当的画面可能已经不再适合现在年轻人的审美。他开始用一种从没人做过的风格闯进大众的视野,画面中大量的留白显得更为朴素清雅,主视觉简洁又极富视觉冲击力。

他有一幅获得金奖的作品《佛》,画面中只是一张明式几案,一尊香炉,一炷线香,一缕香烟袅袅而起,绕出一个书法字体的佛字,雅致写意。一位新加坡的女生看到这幅作品,当下就想跟张雪到苏州学习刺绣。

这样雪式风格的极简苏绣一开始并不被传统派看好,张雪只能下班之后偷偷和合伙人在火车站的麦当劳一起讨论设计稿。

张雪的作品一经推出就受到年轻人和市场追捧,传统苏绣造价高昂、耗时漫长,难免曲高和寡,让人望而却步。张雪想用一种更年轻的方式让苏绣有更多的市场——只有受众更广,才能让更多人下场,将市场进一步做大,更有利于传统手艺的可持续性发展。

刺绣衍生品

这些年,张雪努力将苏绣和各个领域融合,玩起跨界。网易游戏中的道具、龙魂人形社的娃衣、宝可梦中的皮卡丘……年轻人喜爱的很多IP周边产品,都能用苏绣重现,年轻人更愿意为自己认可的价值买单。

张雪还与高新区文旅局合作首批镇湖苏绣数字藏品,上线几分钟就被抢购售罄;会动的苏绣拍出了16万元的高价……传统与现代并非二元对立,这中间的辩证已经在历史长河中讨论过无数次,也经代代流传延续至今,靠的是一代代的工匠和艺术家的突破和巧思,从来就不是一成不变。

张雪在努力把自己手里的牌打好,很多时候他不像一个大师的孩子,反而会因为这层身份承受更多的压力和责任,就像一幅《星空》,他的员工笑说,他是想把苏绣带向前人未曾去过的星辰大海。

受访店铺:弥惟刺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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